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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28~

 

 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,手機又響起訊息提示聲。帶著深深的黑眼圈及一身無庸置疑的疲憊,我拿起手機。

 

  『也許我們什麼都忘了,更也許,我們從來就沒有記得或理解任何事。包括叛逆,與概括其中的愛情。

 

  傳訊人是,那串該刪卻捨不得動手的號碼。

 

  暑假快過完了,意思是我們分手已經快兩個月了,我卻沒有一天過得安穩,也沒有日漸安穩的趨勢。每晚總是睡睡醒醒,輾轉反側之間那勉強稱為夢境的,都是同一張把我拉上山頂又讓我墜落谷底的麗顏。明明最想念的就在隔牆,距離卻比地球的兩端還遙遠。屬不清多少次拿起手機選取她的號碼,甚至走到她房門前作勢要敲,最後都硬生生的忍下來。

 

  『你們已經沒有關係了,你不是她的誰。』我的衝動就是被心裏這句適時冒出的微弱聲響給擋下,然後我會像遭電擊一樣猛然收回手,複述一次「是呀,我不是她的誰了。」然後放下手機,或轉身回房。

 

 

  分手一星期之後,我收到她的第一封簡訊。

 

  『你知道嗎,我赫然發現,心動、心痛的瞬間,閃過的都是你的臉。

 

  我的反應是頹然倒在床上,瞪著天花板。(與其說瞪,空洞的望著還貼切一點)當下我深深體會呂不韋一字千金的真諦,也真心的感到對不起嚴格要求措詞的 國文 老師,天堂地獄,一如天才與怪胎,不過一線之隔。

 

  『現在我要,把對你的感情留在字裡行間,傳回給你,並且等待我的心臟重新為自己而跳。

 

  這是第二封簡訊,滿滿的,都是痛。一度以為已經要失去知覺,卻在意識回歸清晰的同時有些失望的發現,自己還活著。

 

  我理解,真的可以理解她說分手的原因。個人特色都太過鮮明的我們,總有一天會鬧到水火不容,但我怎麼也無法像她一樣毅然決然的說放就放,我最學不來的除了她維持一號表情的功力,大概就是這份乾脆俐落了。

 

  她預見了檯面下的問題,用自己的方式阻止了它的發生,然而我納悶的是,這是否可以歸類為一種逃避?是不是她不想解決這個問題,乾脆就別讓它發生了?為什麼、不肯再做一個夢,就要這樣硬生生的拔掉滋養愛情那間溫室的插頭?

 

  我不知道確切答案,我比較明白的是現在的我處於自甘墮落的模式,能把我拉出來的只有我自己,而眼下我並沒有那個意願。

 

  『如果我變成回憶,這樣我們是不是都能好過一點?

 

  『我不會忘記,當全世界都停電的時候,你曾為我點亮一盞最溫暖的燈。

 

  『也許分開對我們而言不會是解脫,但我由衷希望我們都能好好過。要快樂,好嗎?

 

  多少次看完簡訊之後我以為我會就此崩潰,但同樣令人失望的,我沒有。

 

  忘記聽了多少次周杰倫那首「說好的幸福呢」每個字都深刻的打到心上,然而痛也不是哭也不是,反而比較像是麻痹過後的空洞。

 

  是誰累了而選擇放棄說好的幸福?分開是分開了,遺落的那部份卻再也找不回來。深刻過後回憶跟現實不停拉扯,要如何才能回歸所謂的平靜?方法我找不到,乾脆就放任自己無止盡的向下沉淪。眼淚不是男人習慣的表達方式,半墮落式的生活也許會貼切一點。

 

  就理論層面來說,我應該杜絕這些簡訊,沉澱自己;但就感情層面來說,我不過是貪戀這最後一點聯繫,苦撐著讓自己別這麼早醒來,好像這樣子就可以催眠自己希晴還在。

 

  「幹!老大你是有沒有這麼弱?說穿了不過是個女人、女人!」老趙跟阿寶如此抨擊我已經不下數百次,而我一次也沒有反擊。也許他們不懂希晴給我的,也許他們不懂我付出的,我找了千百種理由說服自己寬恕他們的…無知,可是說句實話,我只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回嗆而已。他們用他們的方式希望我站起來,而我就像個肢體出問題的溺水者,對伸到眼前的繩子視而不見。

 

  回家當然是免不了的,老媽很快發現了我的異狀,而我也不多做隱瞞,這種事瞞不了多久的。老媽聽完之後沒有多說什麼,只是拍拍我的肩膀。「兒子,這種事免不了,你自己好自為之,我相信你知道什麼是該做好的。」

 

  也許這就是我跟家裡會感情好的原因吧。

 

  「哥,這樣很不像你。比較之下,我寧可你像國中時候那樣沒智商的逞凶鬥狠,而不是現在的死樣活氣。」我親愛的妹子也開言了。

 

  「我能怎麼辦?」我苦笑。

 

  「是她對不起你,你問心無愧,何必這樣跟自己過不去?」

 

  「我…很難做到,也許是我太喜歡她。」

 

  「回過頭,看看現實吧,好嗎?多少女生喜歡你?你又有多少正事要做?這樣子浪費,你對得起自己嗎?」

 

  「…好吧,我會盡快站起來。」我知道全世界都是對的,只有我一個人還不願意面對現實。

 

  就在這時候,手機又響起收到訊息的嗶嗶聲。

 

  『寫,不停的寫,是一種渲染自我的動作。看過我諸多文字的你懂得。下意識的,我在我的玻璃球裡質問自己,也質問著全世界。然而上了太多色彩的外膜只能淪為一種象徵性的保護色。你走進來了,而我卻先行離開…我承認我自私並且任性,所以我不會要求你的原諒。讓我們到此為止,再重新快樂,好嗎?

 

  君逸一把拿過我的手機,「這是你逃避的理由嗎?」

 

  「…嗯,算是吧。」

 

  「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弱啦?她都要好好過了,你為什麼不?以後看完就刪掉,當作沒看過,聽到沒?」說完她立刻行動,把我的簡訊匣清得一乾二淨,連渣都不剩。

 

  不過我們都沒料到那是最後一封簡訊,因而我也沒了刪簡訊的機會。

 

  我總算是起步了,暑假尾聲,我漸漸開始做一些以前喜歡做的事,籃球撞球網咖朋友聚會之類,同時也開始準備正式進入考生生活,給自己一個新的開始。

 

  時光同樣飛逝,才以為自己剛做好準備重新,學測馬上就迫在眉睫,中間的大小段考模擬考都好像夢一場,然後一整個莫名奇妙的我就被送上戰場了。

 

  學測之後休息了一陣子,直到開學成績出來。看完成績之後我二話不說的決定拼指考去。就某種角度來說這是件好事,至少我有不得不忙碌的理由,全神貫注在課本上可以大減少冥想的時間,因為自己心知肚明,不斷的放空所帶來的後果,那是我所擔待不起的。

 

  也幸好有老趙跟阿寶陪我,這一次四人行少了一個(阿寶:「唷這樣打麻將怎麼辦啦!」)但我的好兄弟一直都在,這一次,我們說好了,台大見。

 

 

天空還很寬廣,而十分幸運的是,我們都還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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